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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光文老家的尽头场春节记忆主题征文

来源:枕套 时间:2024/12/2
“尽头场”是老家方言,特指腊月最后一个集期。按过年规矩,正月初五,开门迎财神。也就意味着,初五之前,商家不开门,集市上也买不到东西。想过安稳年,年前必须备足年货。因此,一年中的尽头场,也就成了交易购物的最后机会。赶尽头场,自然也最热闹。老家赫章野马川,逢农历二、五、八赶场。每年农历腊月二十八,就是尽头场。记得儿时,每到这天,天才蒙蒙亮,父母便背上腊肉、鸡蛋、葱蒜、老瓜、红豆、包谷一类山货,带我们来赶场。背背驮驮来到场上,平日零零落落的老街,早已沸反盈天,人满为患了。主街上摊位成行,卖肉卖菜的、卖鸡鸭鹅的、卖挂历火纸的、卖糖果瓜子的、理发剃头的、卖粑粑饼饼的、卖铁器篾货的……成排成行向街两端延伸。摊与摊之间,货物相接;人与人之间,摩肩接踵。街两旁门店里,或卖服装,或卖日杂百货,或卖烟花爆竹、对联灯笼,或卖磁带碟片、灯笼喜字……林林总总,炫目耀眼。店门两侧和台阶上,堆着高高的商品。街心货物琳琅,人头攒动,叫卖声、讨价声嘈杂一片。人行其间,像卷进了浪涛,被前浪挟裹着,被后浪推搡着,只能亦步亦趋,跟着漾动,根本无法驻足,更别说摆摊了。街头没法下摊,父亲只得让我们在街口等他。然后凭着力气,在人流里穿行。绕了半天,最后在街角,向熟人拼了个摊位,才回来领我们。而此时,街上就更拥挤了。络绎不绝的赶场人,或背着大米,或抱着鸡鸭,或扛着条帚,或牵着孩子,涌进街道,让原本拥挤的街,更水泄不通。沿街无法摆摊,交易点便由大街延伸到背街小巷。后来竟然背街小巷也无法插足。人们只得在入街的小路边,将背篓一放,或铺张塑料布,摆个地摊。再后来,小路边也摆满了,只得将摊子摆到街背后的冬田里……由是,尽头场,规模就更空前,更嚣嚷非凡了。赶尽头场,多以家庭为单位,卖啥买啥,心里早有谱。因而一到场上,便直奔主题。通常是父亲守摊卖货。母亲领着我们在人丛里逛。或买打发人的毛巾枕套、待客的糖果瓜子、敬天地祖宗的香蜡纸烛,或给一家老小买衣帽鞋袜,或扯布匹、买胶底、去裁缝铺、上鞋摊上量尺寸。到中午,山货已所剩无几,父亲也没了待价而沽的耐心,将剩货匆匆脱手后,也忙着备办自己的年货。烟、酒、茶一样不能少。香烟得买两条,瓶子酒也要来两瓶,茶叶得称上半斤,散酒得打一壶,叶子烟也得备一捆。还有火柴、火石、煤油、刮胡刀片、电池、电珠、灯泡都得备,啤酒、饮料、白糖、红糖、冰糖、水果糖自然也少不了,还要买挂历、门神、写对联用的红纸、墨汁……有时,父亲还会去地摊上寻两本《罗衫记》《乌龙记》《珍珠塔》之类的手刻小说唱本,以打发新年漫长的闲暇。打点完年货,分门别类装入背篓,已是下午。父亲称来黄粑,让我们吃过晌午。便坐到理发摊上,等着理发。尽头场这天,街旁露天理发摊,也繁忙异常,人气爆棚,成为场上最抢眼的风景。过年,人人都想让自己光生和精神些,于是都耐着性子排队。尽管理发摊陈设简陋,不过是临街挂一面镜子,旁边摆一个洗脸架。上放铝盆,毛巾。搁板上,摆着剪刀、剃刀、肥皂、洗衣粉。架把手上,吊着一块油腻腻的荡刀布。脸架旁,支着炭炉,水壶在炉火上吱吱歌唱。镜前一尺开外,放一把老木椅。椅背上搭着白围布。理发匠叉腿、俯首、屈身,一手摆弄梳子,一手捏动推剪……就这样,缕缕碎发便在一梳一捋、一收一放间簌然而落。理发者的新形象,也在推剪与木梳搭档,顾客与摊主配合,剃刀与须髯厮磨中,渐次呈现。当理发师拂去碎发,解去围布,用热水一冲,顷刻间,一个个庄稼汉,就变得英俊精神了。父亲理完发,捋了捋鬓角,又习惯性地摸摸下巴,付了钱,满意地示意我们,该回家了。于是,父母又背背驮驮,踏上归途。走出街口,第一件事,就是查缺补漏。先是父母相互询问,买了哪些东西,有没有遗漏。每每这时,我才怯怯地提醒他们,是不是没买烟花火炮。父亲这才恍然,用打拄支住背篓,然后掏钱,让我去买。此刻,我每每会“假公济私”动点小脑筋,鱼目混珠地买上一盒擦炮,两箱火柴,悄悄揣了,静待大年夜,在伙伴面前显摆……赶完尽头场,备齐过年货,旧年就到了尽头。再过一宿,新年便如期而至,快乐就安详地包围着我们——春天,也来了。相关链接征稿启事

“春节记忆”主题征文·天眼新闻文化频道文/李光文文字编辑/曹雯视觉编辑/彭芳蓉编审/李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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