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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迅狂人日记里的狂人,道墟小镇缘

来源:纺织印染 时间:2022/9/24

今年,是鲁迅先生的《狂人日记》发表一百周年。年5月15日,《新青年》月刊首发鲁迅创作的第一个短篇白话日记体小说《狂人日记》,响起了“五四”文学革命的第一声春雷。

多少年来,读者一直有个疑问,塑造“狂人”艺术形象的原型是谁,是哪个地方的人?更传奇的是,“狂人”还与鲁迅先生另一个小说人物是同乡,而这个地方,又是盛产亿万富豪的地方。

《狂人日记》里的“狂人”哪里人?

鲁迅笔下的“狂人”

“橹声风送入书楼,深夜谁家独泛舟;短榻已檠三鼓梦,大江应破一天愁。”这首题为《夜半闻橹声》的旧体诗,就是出自“狂人”之手。很多人读过《狂人日记》后,难免心生疑问,现实中究竟有没有鲁迅笔下那位“狂人”的原型?答案是肯定的,有!

周遐寿在《鲁迅小说里的人物·狂人是谁》文中,约略提起,虽未指名道姓,但也撩起了“狂人”半块面纱,周遐寿是鲁迅(周树人)弟弟周作人。那狂人是谁呢?

汪国泰,浙江绍兴人,也是浙江鲁迅研究界里的知名人物。他在《上海鲁迅研究》发表了文章,揭开了“狂人”现实原型的谜底。汪国泰认为,鲁迅塑造的“狂人”艺术形象,用的是“杂取种种,合成一个”的创作手法,其主要原型就是鲁迅先生自已的姨表兄弟——阮久荪先生,他是鲁迅先生大姨夫的儿子。

《狂人日记》木刻插画

“狂人”阮久荪(.8.17——.4.14),生于上虞县啸金后街大有堂一位进士及第的后代家中,上虞旧属绍兴。阮久荪的祖上,以贩盐起家,后任县令。到了阮久荪的祖父,考上了进士,自此飞黄腾达,他在家乡住宅多达20多亩。阮久荪的祖父在京城任职,鲁迅祖父周福清也曾在京城做官,周、阮两家十分相好、常常碰面。

鲁迅先生的外祖父鲁晴轩,曾在京城做户部主事;后来,鲁老爷子就把大女儿许配给阮家,二女儿给了周家。鲁晴轩早期曾从事盐务,阮家也曾从事过盐业,今天,阮家河埠对岸的地方,还是叫“盐厂汇头”。

阮久荪的父亲阮有俊,也就是鲁迅先生的大姨夫,娶了鲁家大女儿后,育有4子2女,阮久荪排行老六,外号“六店王”。事实上,鲁迅在其日记中对他曾多次提及,作品《范爱农》中的范爱农之舅汪梅峰,就曾是阮久荪幼年时的老师。

绍兴鲁迅故居

阮久荪后来考入浙江法政专门学校政治经济科,因家家庭生活困难、经济拮据,其学习费用均由鲁迅资助。当年,鲁迅正在杭州的浙江两级师范学堂执教。鲁迅曾在绍兴府中学堂任监学,并被推选为越社领袖,经他介绍,姨表弟阮久荪也加入进来,《越社丛刊》第一集,就收录了阮久荪撰写的四首旧体诗,篇首抄录的《夜半闻橹声》的其中之一。

后来,阮久荪随三哥阮和荪到山西,在其照护下,曾在繁峙县做判官。因阮久荪胆子小,不肯冤枉人家,被人吓了后,神经错乱,觉得繁峙县的绅商各界,到处都布下了谋害他的“天罗地网”,必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,曾一度患了“迫害狂”病症,最后弃官回家静养。年前后,神志转清、病情渐好的他,坐馆教书,过着清贫的生活。

正是他那段被迫害致狂的经历,给鲁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,经过长期的酝酿、精心的构思,表弟的病狂形象在划时代的伟大作品《狂人日记》里的“狂人”活起来了。

据周遐寿考究,《狂人日记》中的“狂人”无父,只有母亲,大哥当家。而阮久荪也是7岁丧父,35岁母死,家庭也靠是长兄主持。还有,“狂人”家,是“谨守古训”的地主家庭,阮久荪的父亲是秀才也是地主。“狂人”上过“洋学堂”,阮久荪也上过法政专门学校;另外,“狂人”有个妹妹5岁时死了,阮久荪也有个姐姐早夭。由是而观之,《狂人日记》中的原型是阮久荪,这一点已确定无疑了。

话至此处,“狂人”阮久荪是哪里人?他就是上虞道墟人。一说上虞道墟,您可能恍然大悟:鲁迅小说《故乡》中人物“闰土”的现实原型章闰水,不就是道墟人吗?没错!上虞道墟,被称为闰土的故乡,只不过多数人不晓得它还是“狂人”的故乡。

顺带一笔,道墟小镇还是“猴王故里”,一家猴戏、四代猴王的美猴王六小龄童章金莱家族,其祖籍就在道墟街道新民主村。

道墟小镇缘何多亿万富豪?

六小龄童与闰土小学的孩子在一起

A股市场上,有个“上虞板块”,“上虞板块”以道墟的上市公司居多,小镇成了亿万富豪的集聚区,可与浙江著名的柯桥镇、柳市镇相媲美。从上虞市区到道墟镇10多分钟车程的路上,密密麻麻分布着闰土股份、浙江龙盛、卧龙地产、卧龙电气、世纪华通、阳光照明等一大溜上市公司。

我们常常谈及要重视家族企业文化的建设与传承,因为一个没有文化的企业,就是没有灵魂的企业,也无法真正赢得社会的尊重。一部部家族企业的发展史,其实也是一部部丰富鲜活且有特质的家族企业文化史。

今天,聊起了鲁迅先生笔下的“狂人”,谈了闰土、“美猴王”的故乡,其实也与道墟小镇的家族企业文化密切相关。像染料界知名企业“闰土股份”,就直接把鲁迅小说中的艺术形象当做自己企业的品牌,“文化搭台、企业唱戏”。

孕育家族企业文化的根在哪儿?事实上,凝聚家族企业文化元素是多样性的,既有传统文化、家族的宗祠文化、家风家训等,还特别受到地域文化的影响。也正因如此,一个浙江就可分为温商、杭商、甬商等地域特征的商业群体,均是带有各自独具特色的商业群体文化,并形成了不同的管理思想、商业实践智慧、和文化内涵特质。

浙江龙盛控股创始人、原董事长阮水龙(左1)

道墟小镇为何多产富豪呢?道墟属于上虞,而上虞又属于亚洲最大的纺织品集散中心——绍兴,同时,绍兴又是中国乃至世界的纺织染料中心。染料,是专用化学品领域的一个细分行业,而中国染料产业的领军企业多诞生于上虞道墟这个小镇,涌现了龙盛、闰土等一批龙头企业,包括阿迪达斯、耐克在内的一批世界运动品牌、以及众多国内外的服装品牌,相当多是道墟染料企业的客户。

集合染料上下游的细分化工行业,是道墟小镇经济效益“顶梁柱”,染缸里的“坛坛罐罐”,催生了一大批亿万富豪。上虞是浙江建县最早县之一,虞舜后代的封地,历史悠久、人文荟萃,自古就有浓烈的商业文化气氛。像“狂人”阮久荪的阮家,亦耕亦读亦仕亦商,开盐厂,可见地域的商业气氛之浓厚。要知道,上虞第一家上市公司“上风高科”创始人徐灿根,在上世纪80年代是与万向集团创始人鲁冠球齐名的风云人物。

商业意识浓,是道墟小镇多产富豪一大成因。道墟小镇不仅因悠久文化而名扬在外,这里还是全球闻名的染料之都,云集着数百家染料及其产业链企业。其中,属浙江龙盛和闰土股份这两家最出名,均是上市公司。

浙江龙盛原董事长阮水龙,被业内及当地乡亲称为“老龙王”,他曾是上市公司中最年长的董事长,也是染料界的传奇人物。而闰土股份创始人、董事长阮加根,是从龙盛分家出来的,早年是阮水龙的下属。两家上市公司,同在道墟镇,相隔距离就几分钟步程,做的都是染料,还分据市场份额前二位。

闰土股份创始人、原董事长阮加根

龙盛“老龙王”阮水龙,生于年,今年83岁,祖籍就在上虞道墟镇汇联村。年4月,他从上市公司浙江龙盛董事长一职退出,交予二儿子阮伟祥接棒,那年72岁,在当时上市公司中,阮水龙算是最年长的董事长。今年4月,适逢中国染料工业诞生周年,阮水龙与曾是他的老部属、闰土股份创始人阮加根,双双获得了中国染料百年功勋奖。

阮姓,是道墟第二大姓(章姓最多),过去“越州阮氏宗祠”的原址,即今天的道墟镇沽渚村委会办公楼,迄今已七百多年历史。阮水龙、阮加根“二阮”,与鲁迅笔下那位“狂人”的原型,也就是鲁迅姨表兄弟阮久荪家族,即便不是同一支脉,也有宗族渊源关系。

《越州阮氏宗谱》族谱里,记载着阮氏祖训:“孝父母;和兄弟;敬祖宗;教子孙;务职业;亲善良;慎言行;节衣食;睦邻友;戒争讼。”

浙江龙盛的前身,是浙江省上虞县浬海公社微生物农药厂,成立于年,最早是生产农药,后来才逐步改为染料。创始人阮水龙,一见面,给人外表印象是黑不溜秋、貌不惊人,说话也是直来直去、心直口快。小时候,他家境贫寒,读到高小就出来自食其力,卖过水产、零布、炒货;直到21岁那年,才回道墟的汇联村务农,后来,他当上了会计、出纳、粮食专管员。

年,那一家风雨飘摇中的农药厂,支撑不下去了,账上仅剩下3.81元。为了转型生产助剂,阮水龙妻子卖掉两头母猪,怀揣卖猪元的阮水龙,跑去上海买设备。当龙盛CPU树脂投产就实现当年获利,是微生物农药厂前9年的总和。

龙盛有48年历史,年在上交所挂牌上市,上市后,龙盛与日本伊藤忠合作,创办了年产30万吨硫磺制酸项目,龙盛跃上一个新台阶。后来,龙盛又入股印度KIRI公司,其中,收购染料巨头德司达一事,被列为年度世界化工十大新闻。

龙盛董事长阮伟祥出席德司达全球总部新办公室成立仪式

年,阮加根与“老龙王”阮水龙分手,离开上虞县纺织印染助剂厂,到杜浦的化学浆材涂料厂任厂长。而杜浦村,就是鲁迅笔下闰土的故乡;年,他创办了上虞县染化助剂厂,后于年改制为浙江闰土化工集团。年7月,闰土股份在深交所上市。

“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”,年,当44岁的阮水龙任上虞县纺织印染助剂厂的厂长时,同年,19岁的阮加根刚刚高中毕业,后来任副厂长,成了“老龙王”工作上的左膀右臂。由德国拜耳(Bayer)和赫斯特(Hoechst)两家公司的染料部门合并创办的德司达公司,曾是昔日全球头号染料企业。年11月,德司达诉讼龙盛、闰土侵犯其专利ZL.1,“二阮”当即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,联合提交了专利无效的申请,后以德司达撤诉告终。

可在年,当龙盛收购德国染料巨头德司达后,那对联手抗敌的盟友,又变成一对道墟古镇上的“死对头”,年11月,龙盛状告闰土侵犯其染料专利权,索赔1亿元。直到第二年1月,两家和解,龙盛就涉及闰土的专利诉讼撤诉。

龙盛、闰土这二家道墟镇的染料龙头,走过了一段从相遇、结盟到相争、和解的曲折历史;染缸里的恩恩怨怨,犹如古镇一段有韵味的故事,值得回味。

改革开放40周年以来,包括道墟古镇在内的很多上虞商界人物,是洗脚上岸“泥腿子”创业“淘金”的。与其他地方稍有不同,上虞以盛产“小型巨人”企业闻名,像道墟的染料业,以及上虞当地的轻纺、光伏、伞件、手套袜业、铜管、汽配等,都是行业细分产业。要从里边挖掘一桶桶金,既要顽强拼搏,更在于区域群体之间协同互助,即便有一些竞争,也多是一心为了做强做大。你带我创业,我也牵手你一起致富,也就裂变出一个个富豪。

闰土董事长阮静波结婚照(片段)

四年前,也就是年9月28日晚,闰土股份创始人、董事长阮加根,突然从上虞当时的地标性建筑——闰土大厦26楼的办公室坠楼身亡,现场惨不忍睹,死因也十分蹊跷。

由于事先没有任何征兆,55岁的阮加根没有留下一封遗书,也未对任何人提起轻生的念头。阮加根坠楼身亡后,其弟弟、也就是现今闰土董事长阮静波的叔叔阮加春,暂代董事长。仅半个月后,阮加根的长女、也是“海归女”阮静波被扶上位,出任董事长,年仅27岁,是彼时A股最年轻的女董事长。

阮加根坠亡时,长女阮静波当时还没结婚,而小女儿阮靖淅还在国外求学;外人担忧,染料王国“闰土”会不会陷入动荡、内斗,从此一蹶不振?一个27岁的未婚女青年“临危受命”,而且是一步到位、仓促之中被推上了掌门人的位置,其肩负的担子和压力可想而知。

传承的真正含义,不单是财富的继承,还是家族企业内在精神的传承。举目全球那些百年不衰的长青企业,多是在家族价值观的基础之上,系统地培养家族成员的企业家精神。在守业、守富,传业、传富的过程中,需要转型、创新,惟有把创业精神能够传承下去,让价值传承顺利进行,方能更好更快地发展!

阮加根铜像揭幕仪式

二代女掌门阮静波,能在创一代父亲意外身故后,带领闰土平稳运作,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传承:传承企业文化,传承创始人的企业家精神。

闰土的高管,有阮静波叔叔、亲戚,很多还是昔日他父亲手下的重臣,与闰土一起成长的“老臣”,对企业多带着一份情感。阮静波,作为家族企业二代领导人,也善于处理好与“三臣”关系(重臣、老臣、功臣),达到了事半功倍效果。

过了“三十而立”的闰土,要基业长青,打造百年企业,传承一代创业精神、理念是相当重要的。闰土展览馆开馆了,并举办了阮加根铜像揭幕仪式。阮加根生前为闰土确立的“厚德、明志、勤业”的企业精神,也成了阮静波敬承“百年闰土”遗志的力量。

如此看来,传承有道,也是道墟小镇多产富豪的一大原因。

章金莱回道墟新民主村

道墟,作为浙江古镇,号称“有道之墟”。明太祖朱元璋去过这里,曾曰:有道之墟,故而得名。墟,指的是集市,带着商业色彩;“道”,指的是有道,讲究礼仪道德,就是一种地域文化,还夹杂着浓烈的商业文化,是有人文积淀的地方。

鲁迅笔下的“狂人”是道墟人,“美猴王”六小龄童是道墟人,染料业巨头龙盛、闰土也是从道墟走出来的,朱元璋称赞的“有道之墟”,应是一个有深厚文化的地方,当然了,对于从商者而言,更应该强调发展有道、传承有道。

由于化工产业特殊性,环境整治也是水乡古镇道墟一大难题,如何推动转型升级,持续提升环境质量,也在考验道墟一个个亿万富豪的“生财有道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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